如珪如璋

【原创】游姬

  

“百鬼夜行,诸事不宜,行路趋避,恐惊恶魂。”


 

  三月伊始,天气竟阴惨惨地落下雨来,把那樱花花瓣都打落下许多来。只是那朦胧的水色,笼罩在大户人家打理用心的宅院里,倒别有一番趣味。

 
 

  于是便有那好客主家,向相近的好友送去和歌,那和歌写在一张绿色的中国纸上,墨色特别浓厚,香味也熏得甚是合宜。又附上一支残落的樱花枝,倒也是雅趣十足。接到了帖子的客人便心领神会,纷纷吩咐内侍套上牛车,欣然赴约。

 
 

  这一日的菜肴特别精致,乃是主人家为了赏雨畅谈而特制的,待唱和过一轮,又有嗓音精妙的童子唱起催马乐来。

 
 

  就在这样纷繁杂乱的声音间隙,席间几个放荡不羁的饮客却谈起哪处部屋有无双的美人,由此可见,浮薄浪荡乃是男子的天性,即使是在位高权重的人之间,也难逃此等低劣的劣习!

 
 

  此间有一豪客,是公认的风流子,日日流连花街,引得家中夫人衣袖不干,他听了这许久,忽然从矮几上支起身子开口:

 
 

  “诸君日前所谈的,大多是人世间应有的容貌,美则美矣,却无惊人的风姿。”

 
 

  “诸位夫人固然和悦雅丽,也比不上那一日我在花街夜半行走时惊鸿一瞥的身形,如此说来,那等容貌当不属人类所有,而是妖鬼才能幻化的模样。”宾客一时来了兴致,纷纷催促他快讲。

 
 

  他便道:“那一日我正从相熟的女子家出来,不巧方位不吉,便改道去吉原暂避,当日恰逢弦月,阴风惨惨,待走近常去的部屋,不料那一家的太夫已经睡下,只得将牛车在街道上停下暂避。”

 
 

  “这时,不止怎地从各处涌来许多身影,又有幽幽笛声穿来,那乐音婉转无比,隐含着四季轮回之理,我被那笛声吸引,不顾侍从的劝阻下了车,逆人群而上,寻找笛音的来源。”

 
 

  “不知向前走了多久,肩膀忽然被轻拍一记。我惶惶然转身,目睹一袭华丽无比的礼服自身边悄然而过,颜色正是当下流行的红色,点缀樱花纹路,又有无法名状的浓烈衣香传来,叫人心神不属。”

 
 

  “正是好奇之时,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,那衣饰华丽的女子忽而停住了脚步,轻而悄地缓缓转头,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,漫不经心地向我投来一瞥。”

 
 

  “在朦胧的月影之下,她发髻上的珠钿细细颤动,投下散乱的影子,那女子身形并不何等娇小,却自有凛冽的光华缓缓降落,肌肤素白细腻,宛如辉夜姬投生而来,藏起月华盘旋在脸颊上,最令人不能忘的自然是那双眸子——

 
 

  浓黑的睫毛之下,竟是恶兽般的金色瞳眸!悬若琉璃,澄澈浅淡,除了在下呆滞的面容以外,还映出身边鬼影幢幢。”

 
 

  “我恍然明白自己误入了鬼道,正惶恐不能自持时——却看女子施施然伸出一指,点在唇上朱红的口脂之上,竟是噤声的手势,随后她悄然转回头,迎着月光步步远去,带走了那缕笛声。”

 
 

  “一只珠钗从她发髻上滑落,摔到地上,瞬息间便化为一捧枯叶,而我僵立原地,口耳皆不可动。”

 
 

  “待那日归家,侍女为我浆洗衣物时,才发觉缝入衣角的金刚经已经化为灰烬,现在想来,当日必定是遇见了吉原的恶鬼。”

 
 

  “媚艳入骨,婉娈华盛,回眸便能取人心神,只是即使几乎丢了性命,那月华之下背手独立之人遥遥投来的一瞥,正宛如地狱喷涌翻卷而来的业火,就算叫人燃成灰烬,看上一眼,也是甘愿的。”

 
 

侧耳倾听的诸位宾客皆被这故事听得毛骨悚然,又那风华绝代的女子,却只恨当时未能在场看上一眼。一时席间安静下来,只有童子高唱的声音仍旧不急不缓地传来,略略抚慰了受惊的主客。

 
 

倏而,席上再度喧哗起来,然而像是恐怕惊扰了妖精般,席间纷纷谈论的只是当下要举办的祭典之盛,对之前的故事闭口不谈,于是聚会得以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,待到雨停云散,众宾客方才告辞。

 
 

只是那妖鬼的魅言,不知何时才会生出祸端。只听闻当日在席的几位小官员竟有夜半出门,带上侍从在吉原附近来回走动的。只是被家中泼辣夫人知晓了,闹将起来,这才算是碰了一鼻子灰,悻悻地调转车头而返。其下发生的事情,皆是不可言的了。

 
 

姑且算万圣节贺文,是写给04家三雅的新文案,我真喜欢这一身。

 
 

下面是些题外话,可以不看。

 
 

魔王走后,我开始做很多荒诞的梦。大多黑暗又悲伤,最浓重的是挥之不去的绝望。每一个梦境里都有人发了疯,每一次我都坐在发了疯的那位身边,被绝望死死攫住。

 
 

前几日做的那个梦里,一对双生子走进一栋居民楼,从一楼漫游到五楼寻找发疯了的那个人,可开着的门里所有人都是快乐的,只有四楼的女主人被丈夫打翻在地,于是她扔出一颗闪光弹,消除了所有不快乐的回忆。

而当双生子反应过来三楼的住户就是根源时,画面却忽然倒转,我和三楼的安先生一起坐在电脑前,周围一片黑暗,没有丝毫人声,有湿润而暖的东西淌过足下。安先生残缺了,他的世界里没有闪光弹,记忆清除对他没有作用,所以在黑暗里他发了疯,所有的情绪洪水一样倒灌,全部注入面前幽幽闪光的对话框里。

从正常到崩坏,到乱码和无意义的疯语,到最后绝望至极的质问。指击太快,错字连篇。

我觉得你该去看看医生

为什么

你的作品很出色,不用着急,我会和其他编辑说的

为什么

你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?

为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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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豆腐脑亲吻hi得及挖墙脚带为什么jkfesljhfiowpif-wwerdi以后好看为什么

在所有人都幸福以后,他却记得所有的痛苦和扭曲。我的双手在键盘上滚动,打出的却是这个沉默的疯子的咆哮和尖叫。

所以安先生疯了。

当双生子拍打门板的时候,周围人冷漠地看着。

一声枪响,梦境戛然而止。

 
 

我是安先生,安先生却不是我。

 
 

第二个梦境是一场婚礼。发生在魔王离开后一周。

我是新娘,身上的却不是白纱,而是某种无法形容的红色。所有人都带着面具,一场假面婚礼。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走过来,挽住我的手,牧师说,去亲吻你的新娘吧。

我在大哭,在大哭,眼泪滚滚而下,打湿了我的面具。我想回头逃走,脚踝却被长钉穿透,扭曲地嵌入地面。没有血,没有痛感,我只是不能走。

然后忽然之间,一双手捂住我的眼睛,用力把我拉到怀里。我知道是她,所以我喊那个名字:██,████,████,放过我,带我走吧。泪水像雨水一样流淌,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服。我看不清所有人的脸,只知道一只手松开我的脸,然后把一把匕首插进心口。一片混乱,周围宾客荒诞地笑着,尖叫着,不认识的女孩扑上来厮打。匕首卡住了,另一只手把我抱得更紧,发狠般一刀捅入,劈开骨头和血肉。

在她哭声一样的笑里,我惊跳而起,满身是汗。

 
 

第三个梦境里,我被人捆绑丢进平房,尖利铁钎被举起,用力掷下,从左肩钉到右肋和右踝,满地是血,而我不甚觉得痛和冷,只觉得哀伤。疯笑声里我未曾死去,男人举起枪四处扫射,子弹咬进肌肤里。

 
 

第四个梦境依然是婚礼,逼仄平房里坐满了面无表情的宾客,而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主角,和我结婚的男人我根本不认识。走出房间,是一个书店般的地方,甚至有人来往穿梭挑选商品,一转再走上阁楼,却是空荡房间里一张纯白双人房,周围摆满了婚纱照,男人的脸被白色涂去,而我在这些我毫无印象的照片上扭曲地微笑着。

 
 

我并不觉得这些梦恐怖,让人恐怖的是我自己。每一次梦里我都能附在疯者的视角上,那种情绪的失控和发泄是非常快乐的,也非常危险,令人心惊。日常生活里我快乐一日往昔,只有深夜偶然向至交道出崩溃和种种恶毒情绪,他叹一口气,慢慢道:你要容忍自己的恶毒,明天起来你依然是你。

 
 

眼睛干涩,一滴眼泪就滑下去了。

 
 

我快要疯了吧。

大概。


 
 

看完上面啰哩啰嗦一大段的人,谢谢你们。这些文字是过去几天我断续写下的,也只有回忆起来时,我才会发现这些梦境出现的频率已经不正常了。梦境的描述有遗漏的地方,不过不要紧。

我始终在尝试叙述和求助,也非常感谢我的朋友们,始终在给我勇气。这是一个警告,警告我自己的心理压力有点大,需要调整。我始终坚信交流和合宜的计划可以改变很多,也谢谢那些和我交流的人们。

总而言之,我还是在好好生活,所以不需要太担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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