饼

全文3.8k，魔改原作向，捏造有，偏友情成分

这篇写得可太开心了，可能有点敏感词，希望老福特别屏我

BGM：极恶都市-夏日入侵企画 答应我边看边听好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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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转开了锁，车筐里装一袋超市减价的番茄和芹菜，加上碗仔面和速冻水饺，车把上挂晃晃悠悠的六联装抽纸。夏风温热而潮湿，掠过龙门不眠的夜，还有她没有扎好的发尾。她骑上来，自行车座椅叽嘎一声，稳稳承担住她的体温，她脚尖点一点地，轻巧地向前骑行。

夏天太热，执勤都没精神。她漫无目的地想，任由潜意识带她避开危险的车流，在另一侧停下等待红灯。番茄可以做沙拉，做汤底也不错。那把芹菜底下有点发蔫，今晚就要削干净吃掉。做加餐？听起来不错，可以拌一点酸奶。她每晚锻炼完都觉腹饥。一声男人的吼叫打断了她的思绪，她把重心移换到另一边脚跟，侧耳仔细听。

“跑什么！兴义帮的人，就这点出息？”

“拦住她！”

“哈，看你有没有这个命！”

“**，鬼啊！”

重物落地的声音，脚步声，铁器撞击的脆响。她听到女子嘶哑的笑声，明显已经气短，尾音都轻飘起来，却还有业火般炽烈的震慑感。

“有本事一起来啊，看你们这怂样，五六个人欺负一个，孬种！”

小巷里打群架的，只怕还要见血，龙门家大业大，多少污秽角落里都会出这样的事情。运气好的拼个头破血流，运气糟些第二天清晨被死狗般拖走也是常事，倒是那句兴义帮让她有点在意。年轻的警官叹一口气，指尖攥住钥匙扣上的挂件用力一拽，随手丢进花坛里。警报声由弱变强，直到震耳欲聋。小巷里一阵兵荒马乱，小混混里不知谁叫一句“丢，差佬！”，几道身影慌慌张张贴着墙根窜出去。她单脚撑着车又听，好久才撩一下额发，抬头叫人：“出来，都跑了。”

“差婆？”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，单手扶墙单手捂着肚子，额头肉角淌血。“阿sir怎好心救我。”

“我见不得在我面前殴人。”陈难得耐心，绿发的高大女人轻轻笑起来，转身要走：“多谢。”

步子没能迈出去，手臂就被抓住，铁钳般紧，又痛，星熊嗳一声：“阿sir还有何指教？行行好，升斗小民，拥护治安秩序，做一天工还赶着回去休息……”

“开什么玩笑，当我是瞎子？”她把眉头皱得紧紧，“一身的血，弄出那样大动静，不救你你也不会吃太多亏。”

“所以松手可好？我幼时这处骨折，如今攥紧还发痛。”

龙慌忙松开，又听星熊轻轻一身笑，低而轻悄，几乎只有气音：“你想做什么？我真的想回去补眠。”

“你有地方睡？”

“有，有，希尔顿酒店，顶楼豪华套房，窗帘拉开就观明珠港——哎，哎阿sir！我那处真的有伤，嘶……”

陈几乎在凶狠地瞪她：“那还不快走？等着他们回来捡你归家？”

“这不就走了吗……”

嘟囔声还没到一半，又被陈瞪一眼：“就凭你两条腿？等回家天都亮了。坐上来，我载你。”

鬼族人愣一愣，刚想张嘴说句好，又陡然停住，眼神怪异地在骑车人和车身上转过一圈，陈给她看得发毛：“又怎么了？”

“呃，阿sir。”星熊耸肩，“我乘哪里？”

陈一噎，她这辆是女式单车，只有车篮没有后座，平日里搬箱水都要费一番周折。她指一指前面：“体贴伤员坐专座，怀里记得抱紧我的东西。”

话说完她比星熊还尴尬几分，陈在警署里数得上号的纤细，星熊此刻站在前面，影子几乎能盖住她，让这样高大的人塞进小篮子属实很不厚道。她僵了一会儿，破罐子破摔般丢开手，星熊眼明手快，一把接住车把。“行了，肋骨有没有断？”

“没有。前几日拜了神龛，好彩。”

“好，你骑车，我指路。等下记得帮我锁车，钥匙插在锁上面。”

“遵命阿sir。”

“呃……你叫什么名字？”陈单手撑着篮子底跳上去，车头危险地嘎吱一声，险险支住。她怀抱着那袋果蔬，小心地把腿收起来，眼底琥珀般发亮。星熊吹一声口哨：“星熊，无名小卒。”

“南荣帮的‘鬼’？”

“名不副实。”

“那好。”陈唇角带起一丝笑意，“让你闯一闯警署，有没有胆？”

“当然有，陈sir。”

“嗯？你怎么……”

鬼族右手抛起那枚警报器，在流丽的夜色里划出一道光，右下角隐约可见一枚小小的“陈”。“没什么，一点小把戏。”她和缓地笑，足尖一蹬，车头猛晃一下，在陈猝不及防的惊呼声里向前滑去。

 

肩膀上三处淤青，腹部也有，手臂上擦破一大块，额角大概还要留疤。陈把绷带拽紧，看着里面隐约透出来一点粉色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“好了。”她拍拍星熊肩胛骨，盘腿坐在床下的绿发女人道一声多谢，把手臂举起来确认不会太紧，肩膀紧绷又松开。“改日来道谢，先走了。”

“走什么！”陈把一条腿支起来，不耐烦地喊她，“住一晚再走。床单被褥都有，你去隔壁睡。”这间屋子原本是两人间，同屋女孩新觅男友，搬出去过甜蜜生活，平日她都一个人住。不过收留一晚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星熊站在那里，难得有些手足无措。现实的剧情往往一路狂奔到不可想象的境地，就像刚才她还在巷子里和人火并，下一刻就被一辆女式单车一把捞走，前筐里晃晃悠悠坐个蓝发差婆。又比如阿sir刚刚给她亲手包了伤口，现在又要赶她同屋睡觉。星熊小心地眨一下眼：“还是不了，我怕到时候牵连你。”

陈嗤地笑一声：“有胆子夜闯警署的喽啰，寻遍龙门上下也只怕有你一个。坐下，我有事问你。”

“为什么你会落单？不要想着诓我。你声名在外，夜半一个人走路，不被堵死都是撞大运，我不信你这样不谨慎。”

星熊尴尬地一哂：“啊，本来是跟另一个小子出来食夜宵，他打不过，我就让他先跑了……要不是阿sir救我，我大概要在巷子里躺一夜。”

陈不可置否地点头，表情忽地肃然：“我知道兴义帮手上有批脏东西，我问你，南荣要不要吃。”

“你……”星熊猛跳起来，几乎勃然大怒，转眼对上陈闪闪发亮的眸子，捏拳的手却松一松，“这算不算挟恩图报？”

“不说也可以。”陈摇一摇头，“我不愿你这样想，我可以自己查，不过少些事。今晚不过我好心救起一个路人，一面之交，日后见面也不必点头。”

星熊往后退一步，背顶到陈的衣柜：“差佬也难得好心。”

“去睡吧。”陈摆一摆手，“热水都有，伤口不要浸。这事情就算过了，当一回东郭先生我也甘心。”

“你穿洋装？”星熊答非所问，她转头去看，衣柜门本就没关严，之前被星熊一撞就滑开。鬼族正拎起一只袖子，仔细看上面的蕾丝。

“啊？呃，嗯。喜欢这个。”她自嘲般苦笑一下，“不过上半身穿得再靓，一伸手就知不是大小姐。”

她在灯光下摊开手，白皙手心一道狰狞的长疤，书写茧，握刀的茧，握枪的茧，骨节都垫得变形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女双手柔弱纤细，她却把手泡进汗水和热血里，提起手时满掌粘腻的鲜红。“街上太脏了，灰尘太多，我很少穿洋装上街。舍不得。”

“为什么要做差佬？”星熊凝视她的眼睛，陈也坦然回望，目光纯澈，一望就见底。她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对啊，为什么呢。”陈移开目光，低头看自己的手，“又热，又脏，又累，薪水还不够饮茶……大概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吧。”

“我幼年也折过腿。”她轻轻拍自己的右侧膝盖，“旁人车骑太快，撞到我，路过阿叔拉我一把才没有丢命。过半年，股票都跳水，阿叔潦倒的时候被人哄着沾了脏东西，幻觉发作，从大厦顶层跳了下去。我养好伤去道谢，人都不在了。就大概是……是从那时候开始想吧。”

星熊抿一下嘴唇：“抱歉。”

“没什么。我也要说抱歉，你们也有自己的规矩，是我心急了。我也有点野心吧，早日坐警司椅什么的。”陈摇头，“睡吧。我回头自己去查。”

星熊顺从地往门口转，走两步，突然回身开口：“南荣不碰脏东西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们有规矩，不碰这个。兴义坏了规矩，波士在和别的人谈，要吃他们的地，但是这个，不碰。”

她往前进一步，眸子里有火舌舔舐而上，照亮她平静的神情：“我不能说太多，但这么多你应该够用。”

陈愣在原地：“你……”

良久，她突然跳下床，放声笑出来：“丢，够意思。我们两边人情扯平。你衣服穿多大？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条睡衣。还有……”

陈弯腰找衣服的手慢下来，笑容里掩藏不住的跃跃欲试和忐忑：“警署有一条特殊渠道，下月十八号开放三天，笔试，面试，实操，档案方面我做你担保——”

她抱着满怀衣服站起来，向星熊伸出手：“——你要不要做我partner？”

星熊又吹了一声口哨。

 

“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我？我听传言说你离副手就一步，底下小弟都当你是大姐头。”陈咬一口锅巴，急急忙忙用筷子挡星熊的手，“喂，吃你自己的肉，不要抢我腊肠，喂！”

星熊得逞，笑眯眯地把煲到油亮半透的腊肉片丢进嘴里，看对面陈瞪眼睛：“我不喜欢打架的，早说了我是良民嘛。”

“又诓我。”

“还因为你是个好人？在你手下做事放心，那些地方虽然讲义气，我也舍不得，但是黑吃黑，总有一天要翻船。”

“我现在觉得你之前说打群架那里也是哄骗我。要是有人提前逃走，早该搬来救兵。”

“哪里？啊，我们遇见那会儿？”星熊给她倒半杯冰啤酒，眼睛里都沁一层清凉的金色，水珠一粒粒凝着淌下来。“半真半假吧，那时候我还在想，哪来这样的慈善家，救我不说还要留我过夜，谁知道到头来把我人也拐走。”

陈把杯子端在手里：“假在哪里？”

“阿鹏是跑了，”她耸耸肩，眼睛里有奇妙的光彩，“那小子十二岁出来做工，二十岁就做爸爸。那天晚上他女友突然临产，打架到一半接的电话。好在去得早，签字及时，剖宫的医生也手稳，喜得千金，母女平安。现在天天在家里带小公主，给小公主当大马骑。啊，前几天有第二个了，你吃的红蛋就是他送来的。”

“真不错。”

“是啊，真不错。”星熊跟她碰杯，仰头一饮而尽，“我以前不敢想这样的日子。”

“现在会想了？”

“已经在过了，无所谓想不想。”她低头看屏幕，“喔，大小姐传唤去返工，说文书缺了一页找不到，半小时后要。”

陈叹一口气：“我有点后悔当差佬了。”

“乖，乖，”星熊笑着叹，“我被你拐上贼船都没抱怨。周日连休，我陪你去逛街买洋装。”

“一言为定？”

“包君满意。”

-End-